Thursday, March 3, 2011

一頭栽下去會溺死嗎?

“找個時間把嘉莉也約出來,我們3個也很久……我算算看,從Form 6到現在,超過10年沒聚在一塊了吧?哇,時間過得真快!”我的朋友“火焰”在電話裡頭的聲音邊笑邊叫,熱情如昔。

“嘿,你是要來個前度女友大集合嗎?”我和嘉莉兩人擠眉弄眼笑成一團。


“哈囉,甚麼前度女友大集合?妳說說看,妳有當過我女友嗎?”
如果人生是由喜悅、成功、幸福、痛苦、失敗與遺憾交錯組成,那麼在午夜時分,當所有人都沉睡夢鄉而自己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時,卻往往是遺憾讓我們錯覺那是我們生命的全部,讓我們錯身在蒼涼的時間荒野裡,讓我們陷入僅有嘆息陪伴在側的空間。

他對感情的態度太過輕忽

我和火焰感情最好的時候,幾乎天天都通電話,有時候興起他甚至會抱起吉他在話筒另一端自彈自唱──我從來沒想過張國榮的〈追〉;張信哲的〈曾經愛過〉,還有張學友的〈吻別〉原來可以這麼悅耳動人。

但我卻總是猶疑。我猶疑,總有女生圍繞在身邊的火焰是否有真心,而他腳踏三條船的過往,會否再次發生?
那是11月,天氣熱得像要把人吃進肚子裡去一樣,但火焰的聲音卻讓我置身冰庫,“我班上有個女生跟我告白,我接受了她。”兩人沉默半晌,他的聲音又像棉絮一般輕飄飄的飄進我的耳際:“妳生氣了嗎?那麼我明天就去和她分手好了。”

我在與田宇的MSN對話框中敲打出我的瘡疤,“他對感情的態度太過輕忽,好像無論是我或其他人,對他都沒有差別,他要的也只不過是個戀愛的對象。”

“妳想太多了,愛情是非理性的,是不能想的,是要一頭栽進去的。就算當時他真的同時愛上很多人,但他心裡卻永遠只有一個人站在最頂端的位子。”

我從書桌站起來,抱身體斜斜靠在窗戶上,屋外不時呼嘯經過的三三兩兩車子,把緊繃的思緒切隔成零零碎碎的畫面。
“這一次,妳依然要這樣做嗎?”

田宇的文字依舊不停竭,化成一顆又一顆的子彈射殺我,我順牆沿滑落,蹲在牆角,眼睛卻總是離不開電腦熒幕。“愛情是一種感覺,感覺怎能用理性分析?妳的問題是妳總是在喜歡上一個人後就冷酷的把自己抽離,冷眼旁觀自己的熱情,再以極其冰冷甚至接近嚴苛的方式評估對方,然後否決對方。到了今天,妳除了那理性冷酷的腦袋之外,妳還有甚麼?妳究竟怕甚麼?”

“這一次,妳依然要這樣做嗎?”

與田宇對話的翌日,我頂紅腫的熊貓眼在17區的租書店中與嘉莉不期而遇。“妳不告而別出國讀書後,火焰常來找我訴
苦,害得我現在的老公以為火焰當時對我舊情復熾,對我發了好幾次脾氣!今晚的晚餐妳要請我,算是賠償我當年的精神損失。”

我一臉狐疑,嘉莉卻笑撥通了火焰的手機遞給我,火焰笑報告近況:“我去年結婚,下個月要當爸爸了。妳呢,有男友嗎?結婚了嗎?有孩子了嗎?”

我笑回應,但心中卻疑竇重重,“沒,沒,沒。你去年才結婚嗎?我去念大學前你不是告訴我你當年年底就要結婚了嗎?”

“妳記錯了啦,我和妳耗在一起那兩年都沒有交女朋友呀?怎麼結婚?”我的腦袋像是被一列火車駛過,一切的一切突然都變得明澄了。

“這一次,妳依然要這樣做嗎?”田宇的問題在我腦海裡一再的盤旋。我嘴巴不由得輕輕吐出:“我不知道”。

月亮的自轉與公轉周期一樣,在地球表面的我們永遠看不到月亮背面的風景。生活在我們周遭的人也一樣,每個人也有不為人知和不為己知的面貌。如果我們僅憑眼中看到的景色去評斷月亮或一個人的整體面貌,這公平嗎?但若我們不做任何評斷就盲目的把自己投入一段感情的火焰裡去,也許會成為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公主,但也可能落得個陳世美與秦香蓮的悲劇故事。

心經曰: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;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。”但色與空之間,又有多少個凡夫俗子看得破?在過程與結果間,我可準備好去承受得而復失的痛苦?我不知道。

星洲日報/副刊‧文:孫捷‧2008.03.3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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