Wednesday, February 9, 2011

愛上巴別塔:波斯灣無聲的哭泣

從科威特的沙灘望出去,波斯灣漆黑而平靜,海面上只細細的皺紋,閃耀著粼粼月光。長堤上,在酒店當服務員的菲律賓人Raoul告訴了我個驚心動魄的故事。他有個朋友,也是個菲律賓男孩,有一次被一名阿拉伯男人尾隨回宿舍,阿拉伯男人強行進入他屋裡,企圖性侵犯他,他打不過高大的阿拉伯人,又不敢傷害這名施暴者,只好從二樓撞破玻璃,跳窗逃走。

他不敢報警,他想反正報了警也沒用,警察根本不會為了一個外國人對付科威特人。朋友也說他幸虧沒有拿刀子反抗。是傷害了科威特人,他恐怕再也回不到菲律賓。

他還有另一個在沙地阿拉伯工作的同鄉,也是個20幾歲的男孩,被幾名阿拉伯男人約去玩,結果被載到沙漠中輪暴了。他在沙漠上走了數個小時,就在以為將要死在沙漠裡時,一輛越野車經過。他上了越野車,以為獲救,卻在車上被司機和同黨輪暴多一次。不過,這次司機沒有置他於死地,而是把他載到有人煙的地方,才推他下車。

這樣的故事聽起來簡直比天方夜譚還要難以置信。可是我相信。因為我第一次到中東,就差點發生同樣的遭遇。

天底下沒有free lunch

那時我在多哈,一個人在攝氏50度的街道上等計程車。一輛轎車停了下來,裡頭兩名穿T恤牛仔褲的阿拉伯人叫我上車。我以為那是無執照的計程車,問他們多少錢,他們卻說不必付錢。我忘了天下沒有free lunch,更沒有free ride這回事,也忘了朋友多次警告阿拉伯人的車不能隨便上,只想趕快躲開頭頂毒辣的太陽,猶豫了一下,就鑽進了車子。我想,我當時對這些聽來的故事半信半疑,總抱著一種挑戰這些忠告的心態吧。

司機禮貌地問我能不能先把他朋友送回家,我說當然啊,沒問題。他朋友下車後,我換到前座,大家聊起天。不久,我就發現不對勁。怎麼車子離我要去的方向越來越遠?我高聲質問他。他卻把手放到我的腿上,告訴我不必擔心,只是要帶我去他家裡坐坐,又把自己的褲鏈拉下來,把手伸進去。我這一驚非同小可,腦子裡飛快地想著脫身的方法。跳車?呼救?

我告訴他,我有朋友在City Center購物商場等我,要是10分鐘內還見不到我,一定會去報警,要不然我給他我的手機號碼,晚上再約他出來見面好了。他很高興,要我把電話抄在紙上,車子調了一個頭,開始往市中心方向走。

阿拉伯人就這麼好騙?我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的運氣。如果他根本不為所動,剛才我也就只好跳車了。他果然把我載到City Center,還千叮萬囑要我晚上一定要等他。我下了車,頭也不敢回,狂奔到人多的地方。

後來我很後悔,因為我給的電話號碼根本是假的。如果他當場在車上打給我,發現打不通,我就糟糕了。其實就算給他真的電話又如何?我人都到了安全的所在,他要找也找不到。

此前,走在街上,我都發現四週似乎有無數目光停留在我身上,不過我只當那是他們對外國人的好奇。可是,這裡有那麼多外國人,尤其是亞洲外勞,有甚麼好看的呢?那次之後,我對阿拉伯男人的眼神有了不同的詮釋。

而他們的眼光,是如此肆無忌憚。忽然可以體會到女人厭惡被一群男人注視的心情。原來,那不是讚美,不是欣賞,你只是一隻獵物,在獵人面前蕩過。那真是令人很不舒服的一件事。

我曾和朋友討論,為何這幾個阿拉伯國家會有這樣的現象。結論是,阿拉伯同性戀男人的比例,並不見得比其他地區來得高。這些男人對性如此如饑似渴,實在是因為阿拉伯文化對性的管制過於嚴厲。除了和家人,年輕男女們不准約會,不准牽手,不准聊天,禁止任何形式的接觸,連排隊也要分開。也因此,這些年輕男子只好向同性發泄性慾,情況就與監獄裡男囚性侵囚友的情況類似。

而在許多阿拉伯年輕人的印象裡,亞洲人只是下人、傭人,對亞洲人缺乏基本的尊重,而且亞洲男子身材一般較阿拉伯人矮小,毛髮不那麼發達,因此,往往成了這些阿拉伯人最方便的性侵對象。

霓虹燈燃亮著沙漠之濱,科威特的海岸如此繁囂,在燈光照不到的所在,一群不知名的人,低吟著一厥又一厥的悲歌,沒人聽見。

後記:我一直猶豫該不該寫下這篇文章。這是太嚴重的指責,而且無論我如何儘量客觀,都難免會以偏概全。可是我想我必須把我知道的故事告訴你。這些事很少在媒體上獲得討論,卻是個值得正視的問題。

星洲日報/副刊‧作者:黃翰銘‧2010.03.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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